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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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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落石出

半天之後, 衛紅這邊接到隔壁縣公安分局的電話,根據他們提供的照片,在兩縣交界處,抓到了疑似是秦鳳儀和劉三的人。

市公安局根據屬地管理原則, 命令他們將兩個嫌疑人移交陽縣分局, 並把汙染案的資料一並送了去。

衛紅同張金泉一刻也不敢耽擱, 騎著摩托車就去鄰縣把兩個人領了回來,分別關進了兩個審訊室。

衛紅負責審訊劉棒槌。

“公安同志, 我可是好人,幹嘛把我抓起來啊?”一進審訊室, 劉棒槌就開始哭天喊地。

看來隔壁縣公安口風夠緊的,劉棒槌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被抓起來了。

“劉三兒, 你是什麽人我還不清楚?”衛紅冷哼一聲,“說說吧,前天你上紡織廠幹什麽了?”

劉棒槌梗著脖子:“公安同志, 說話要講證據,我連紡織廠在哪兒都不知道。”

劉棒槌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衛紅啪地一聲把錄像帶扔到桌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紡織廠的監控裏面可把你偷汽油的過程記錄得清清楚楚。”

劉棒槌就是個紙老虎, 他剛才那般硬氣,完全是建立在沒人看見自己行竊的基礎之上的。

聽到衛紅說拍到了自己的作案過程, 一下子就洩了氣, 雙手抖得和篩糠似的,把事情交代了個一幹二凈。

自從劉棒槌被抓進了勞改農場, 他媽秦鳳儀就想方設法要給解放大隊使絆子, 連去探監的時候都在罵寧富田。

誰知大隊幹部們就好像鐵板一塊, 她半點錯處都沒尋到。

直到一個月前,也就是解放大隊開始搞牡蠣養殖的時候, 秦鳳儀得知兒子要被提前釋放,終於想出了一個自以為天衣無縫的毒計。

劉棒槌先去搞到一桶汽油,再由她將蒙汗藥下在食物裏,想辦法餵給當值的大隊幹部。

想來想去,其他大隊幹部都不可能收下自己做的食物,只有寧國華的老婆,自己的堂姐,那裏有機可乘。,

趁寧國華熟睡之時,劉棒槌將黑乎乎的汽油傾倒在養殖場裏。

為了萬無一失,秦鳳儀還給自己下了藥,裝成胃痛,賴著寧海和文昕去了衛生院,做自己不在場證明的證人。

劉棒槌連夜將事先做好的匿名信送到市公安局,為了防止被認出筆跡,秦鳳儀還想出了從書裏面撕字貼信的方法。

可惜她家裏也沒有別的書,只有用來裝神弄鬼的《三命通會》。

衛紅一邊記錄一邊暗笑,這兩人以為自己的計劃完美無缺,實際上漏洞百出。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秦鳳儀所料,市公安局真的把寧富田帶走了。

劉棒槌是個膽小的,怕有一天東窗事發,說什麽也不敢再回解放大隊。

秦鳳儀思來想去,把心一橫,幹脆兩人逃去隔壁省,等過幾年風頭過了再回來。

兩人收拾了包裹,連夜就跑了。

誰知才逃到鄰縣,就被公安的天羅地網抓住了。

“行了,簽字吧。”衛紅將密密麻麻的筆錄放到劉棒槌眼前,哢噠一聲打開他的手銬,指著筆錄的末尾空白處說,“寫清楚時間和姓名。”

劉棒槌交代了這麽久,嘴唇也幹裂了,雙手顫抖著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公安同志,這些事可都是我媽指使的,她才是主犯。”劉棒槌補充道。

衛紅拿著筆錄走出審訊室,張金泉也剛好從隔壁出來。

衛紅:“秦鳳儀交代了嗎?”

張金泉尷尬地搖搖頭:“她一口咬定蒙汗藥是不小心沾到了火燒裏,堅持說自己是清白的。”

“她倒是骨頭硬,”衛紅舉起手裏的筆錄譏笑道,“可惜她兒子是個軟骨頭,什麽都說了,走,跟我進去。”

衛紅推門進去,秦鳳儀正氣定神閑在看自己的手指。

秦鳳儀:“公安同志,你們準備什麽時候把我放了啊?”

“你兒子劉棒槌可什麽都交代了,他一口咬定你是主犯,”衛紅兩手抓著筆錄,伸到秦鳳儀眼前,“你認識字吧,不用我給你讀吧。”

“這個窩囊廢,一點小事都扛不住,要不是為了給他出氣,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何必搭上自己後半輩子,”秦鳳儀臉色唰地變得蒼白,吐了一口唾沫,閉上眼說,“公安同志,我說,我都說。”

秦鳳儀一五一十地將事情交代了,同劉棒槌說的沒有太大出入。

兩人因此被控盜竊罪等三項罪名,再一次關進了勞改農場,這一回,可不是半年就能出來了,當然,這是後話。

另一頭,接到通知的漁陽派出所第一時間就把解放大隊養殖場的警戒線撤出了。

從市公安局出來的寧富田,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組織人手上養殖場清理汽油。

幸好事發當天環境部門就在海塘外安裝上了圍油欄,汽油並沒有擴散出去,現在只需要將被汙染的花崗巖從養殖場裏搬出來即可。

寧富田站在岸上,看著眾人齊心協力往外搬被汙染的牡蠣苗,心揪成了一坨。

這哪裏是扔牡蠣苗啊,這簡直是在他心上挖肉,索性背過身,眼不見為凈。

“支書,這水裏還飄著些汽油呢。”鄭小英從背後拍拍寧富田。

寧富田正難受,語氣就有些不耐煩:“這還用我教你?讓大家打撈了不就行。”

“嘿,你和我急什麽,”鄭小英擼起袖子,直接把寧富田上半身掰轉過來,“你自己看清楚,怎麽沒撈,這不還有些實在撈不起來了嘛。”

寧富田一看,果然如她所說,原本在水面上零星漂浮著的點滴汽油,隨著時間的推移,竟形成了一層薄如蟬翼的油膜。

這可不好辦,寧富田犯了難。

來看熱鬧的村民也都圍攏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出起了主意。

“要不點把火把汽油燒了?”

寧富田沒好氣地說:“這又不是陸地,就我們那幾根火柴能點的燃?”

“要不上供銷社買點洗衣粉?我可在廣播裏聽說了,這衣服上沾了油漬都可以用洗衣粉去除,這汽油帶個油字,肯定也行!”

聽見這話,周圍的村民都覺得有幾分道理,紛紛點頭讚同。

收到好消息的徐夏剛和寧文走到隊部後面,就聽見了這番對話,一邊往人堆裏擠一邊大聲說:“不能加洗衣粉!”

寧富田:“為啥?你倒是說說。”

徐夏:“這洗衣粉確實能分解油汙,但是加少了沒用,加多了可能會殺死水裏的微生物,甚至直接毒死牡蠣,而且化學品沈積在水裏,更不利於牡蠣的生長。”

寧富田點點頭:“有點道理,那你說說應該怎麽辦。”

徐夏:“這還不簡單,拿回收泵把這些汽油連帶著海水一起抽出來不就行了。”

寧富田:“這確實是個好辦法,收購站就有回收泵,只是眼下我抽不出空,其他人孫站長也不認識,恐怕他不會輕易松口吧。”

寧文:“讓徐夏去唄,咱們這還能有人不認識她啊!”

這話倒是沒錯,之前公社開大會,趙向前特地讓人把徐夏的信印出來,讓幹部們好好學習。

現在整個公社上到書記,下到門衛,就沒有不認識徐夏的,可能她說話比寧富田還好使。

寧富田一口答應:“行,那你倆速去速回。”

徐夏同寧文趕忙回家騎上自行車就去了收購站。

幸好孫站長剛從鄉裏收完幹貨回來,不然兩人又要撲個空了。

聽兩人說完來意後,孫站長不僅讓人從倉庫裏取出了回收泵,還怕她們搬不回去,要親自開車送去解放大隊。

“小王,小李,t快把這些鹹魚都搬進倉庫,”孫站長站在小貨車旁邊,笑得眼睛眉毛都擠成了一團,“你們瞧,我們這次從新雲大隊收上來的鹹魚質量可好了,不但不長蟲子,連蒼蠅都沒有。”

聽見這話,徐夏和寧文也湊上前看了起來。

只見貨車鬥裏整整齊齊碼著八個大筐,筐裏壘著不計其數的鹹魚幹。

奇怪的是,鹹魚通常都會略深於魚本身的顏色,這筐裏的鹹魚卻白的出奇,魚體也齊齊整整,沒有絲毫的損毀。

徐夏:“孫站長,我能拿一條出來看看嗎?”

孫站長此時心情極好,打手一揮:“沒問題,你隨便拿。”

徐夏小心翼翼爬上貨車鬥,在筐裏挑選了一陣,拿出一條體型小的,兩手輕輕一掰,這鹹魚竟然韌性十足,沒有半點裂紋。

她只好加重了手上的力氣,用力一扯,這次鹹魚終於裂成了兩半。

徐夏皺起眉:“孫站長,這魚有問題。”

原本還笑嘻嘻地孫站長,聽見這話,臉唰地黑了下來:“有什麽問題?我看你才有問題。”

徐夏拿起手裏的鹹魚緩緩解釋:“通常我們曬的鹹魚,無論處理過程怎麽小心,不是掉頭就是破肚,甚至會爆肉。”

“但是您這次收上來的鹹魚,魚體完整不爆裂,肉和骨還不能徹底分離。”

孫站長:“這也不能說明什麽,萬一就是人家手巧呢。”

“不光是這一點,鹹魚通常顏色偏深,聞起來也是一股子魚腥味,”徐夏將鹹魚伸到孫站長鼻子下,“但是你聞,這魚不光顏色偏白,聞起來還有股子異味。”

孫站長猛吸了一口氣,在魚腥味之下,果然聞到了一股刺鼻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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